【岁语】记忆(1)—— 那些人儿

以前喜欢拍美景，后来慢慢发现，少了人的画面，总少了些生气。我喜欢看没人的景色，拍有人的照片。但是对陌生人举起相机是需要勇气的，我总觉得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抓拍别人带有侵犯的意味。我害怕陌生人眼中的怀疑与戒备，常常想，如果我在举起相机的时候可以是隐形的就好了。

这张照片是在台北拍的，当时是庙会。当我带着一丝犹疑朝队伍按下快门时，他们对我摆出post。穿着行头的人在我面前逗留跳舞，有些人甚至凑到我镜头前比耶。这些可爱的人大概不知道，他们的笑容消除了我的紧张，让我觉得手中的这台机器其实没有那么可怕。

去淡水的那天天气多云阵雨，沿着淡水河畔一路骑车到渔人码头，青蓝色的淡水河怀抱着这个小镇，回忆中的淡水宁静温润。

关于淡水最深刻的记忆，便是在去淡水的路上偶遇两位住在那里的艺人。我们在站台上拍呼啸而过的捷运时，他们上前搭话，告诉我们在哪里可以拍到两辆捷运相擦而过。本以为他们是捷运站的工作人员，闲聊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艺人。其中一位说他叫“无求”，另一个因为做了喉咙手术暂时无法发声。得知我们要去淡水玩，他们热心地为我们介绍路线，下了捷运以后帮我们去游客中心拿地图。无求在路边摆摊的老奶奶那里买了两盒糖果送给我们，他亲切地叫老奶奶“阿嫲”。他大概时不时会光顾一下奶奶的生意，当做问候和照顾，无求说她可能是整个淡水最老的人了。

虽然看起来两位艺人为我们做的事情很普通，却让我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纯朴的善意。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旅途中遇见友善健谈的陌生人。我后来一直心心念念想再去一次淡水，总觉得它像一个匆匆一瞥没看清的美人，很想好好地再看一遍。

也或许我只是太怀念这两位偶遇的陌生人了。

这是台北大稻埕附近的一条小吃街。报道文学课的李老师带我造访这里，想让我试试令她念念不忘的美食。结果整条街几乎都关门了！询问附近的店家，才知道大家组团去澎湖湾旅游了。听到这样的答案，我不仅没有为吃不上美食而失落，反而开怀一笑。在一条街上做生意，大家应该都是竞争关系，没想到邻里的关系好到可以组团去旅游。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美食令李老师念念不忘，因为烹饪它的，是懂得享受生活的可爱的人。

台北的忠烈祠，每天10点到17点整点会换哨。换哨过程充满严肃的仪式感，因此忠烈祠每天都吸引了很多游客。我一开始以为只能远远观望，没想到在士兵行进的过程中游客可以在他们周围近距离地观看。他们表情庄重，游客举着手机、相机在他们前前后后拍来拍去，他们丝毫不受影响。特别是那些在门前站岗的值班哨兵，游客喜欢围着他们，有时甚至出言调戏想引他们发笑。然而他们却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，据说确实会有一些忍不住笑出来，但是如果被领班发现是要受到惩罚的。

我觉得这对他们真是一场艰难的锻炼，不过或许他们已经习惯并能轻松应对了。士兵们常年累月做踢步动作，在忠烈祠广场上留下五条铁锈色的痕迹，它们见证了一批又一批忠烈祠坚守军规的哨兵对先烈肃穆的敬重。

一日到台北市街上闲逛，看到马路两边都搭起帐篷，。，小面包车上的扬声器反复播放反对的言论，在路上来回行驶。我走了一圈，在几乎被红色包围的视野中，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绪。只是心跳一直很快，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个画面：气势汹汹、穿着制服的人冲过来把这些帐篷砸烂，把里面的人全都抓走。当然，这在台北不可能会出现。

我想起在台北立法院门前，，上面贴满标语，针锋相对。听说那两个帐篷已经存在很多年了，在风吹日晒里已经严重褪色。，。，不同党派有同等的发声机会，。

棒球和垒球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。年轻人打棒球，年纪大了就打比棒球难度低一点的垒球。我对棒球和垒球的规则现在还是一知半解，对于这两项运动完全是陌生的。在台北有幸认识打垒球的台北老爸，并到球场上体验了一次。

台北有很多自行组织起来的垒球队，大家在工作之余花时间训练，组织友谊赛。有一群相同爱好的人凑到一起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。虽然我不知道叔叔们的工作和生活日常，但看着他们在烈日下挥洒汗水，我想他们都是积极乐观的人。在生活中保留爱好，就是保留对生活的热情。

去高雄的时候已经是六月，天气热到似乎要把人榨干了。走一段路就已经大汗淋漓，真的不是太愉快的体验。高雄的驳二特区是一个类似于艺术创意园之类的地方，里面的店面大门紧闭，景色着实一般，真的配不上这么炎热的天气。好在，有几个会自娱自乐的朋友同行，我们在壁画前面拍了近一个小时的照片，不畏烈日，快乐得不行。因为当时相机是放在凳子上延时自拍，构图、抓拍的表情等等都不尽完美，但是比烈日更热烈的活力与欢乐却占满了整个屏幕。

到达花莲的清水断崖时，天下起了雨。阴云密布的天气让悬崖下的海水失去了它为人称道的颜色，平平无奇。没看见网传的美景，天空中忧郁的灰色多少沾染些到心头。不过心里住着灵动灵魂的人正好想跳舞的劲头上来了，也或者是想消磨一下时间，悬崖边立刻成为她的秀场。这些照片让这个景点没有被记忆轻易地抹去。一年之后重新点开它们，我不禁大笑出声，并回味良久。不尽如人意的天气夺走了断崖和海水的梦幻，但同行的人却给我留下了久久回味的乐趣。

1997年3月29日，五月天在台北7号公园演出正式出道。2017年，五月天出道二十周年，他们回到最初的起点，为粉丝办一场免费的露天演唱会。

高中的时候，五月天的歌陪伴了我度过许多孤独而压抑的日子。严格上来说我不能算五月天的粉丝吧，我基本不关注他们的动向，出了新歌可能也不知道，虾米买了五月天的版权，里面有什么歌，就听什么歌。每一首听到的，都喜欢得不行。

在台北的这场演唱会，之于我是一次意外的恩赐。听一场五月天的演唱会列在大学愿望清单中。我想在现场落泪，感谢那些歌词和旋律陪伴我走过一次次的低迷。那天现场的人密密麻麻层层包围住舞台，要动一下身子都很麻烦，我们所在的位置不是太理想，一棵树挡住了视线，看不清舞台。一整天的等待让我倍感疲倦，看不到阿信，只有熟悉的歌声和观众的尖叫声涌进耳道。我的心情并没有如预想的兴奋、狂热。歌声停下之后，我听见阿信在台上说，今天的一切，或许和你想象、期待的不同，但我相信，此刻的你，一定是幸福快乐的。

这句话仿佛是阿信窥探到我的心事之后对我说的一般，一股欣喜的情绪冲上我的心头。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，这几年来，五月天的歌像一味特配中药，总能调理我低迷时候的心情，而今天舞台上阿信的一句话，又立刻拯救我差点崩坏的心。

是的，此刻的我，确实幸福而快乐。

—— END ——